提到苍山,首先想起的就是一句“苍山如屏,洱海如镜”,好象这句话是出自大侠金庸?也许不是,但无可否认,是金庸的《天龙八部》让很多还没到过大理的人,先对大理生出了一份亲切和一种向往。
大理以“风花雪月”著称,苍山顶经年不消的白雪,即是其中的“雪”景,也由此得来山名——山头皑皑的白雪,恰似老人头上苍苍白发,叫苍山正是名副其实。苍山十九峰,每两峰之间都有一条溪水奔泻而下,便形成了著名的十八溪,十八溪的水流入洱海,使洱海的水丰盈不消,也多了来自雪峰的清澈凛冽。有了山,有了水,山水相依,中间夹着大理这个坝子,大理人得了这山水灵气,在山与水之间建起自成一格的白族民居“三坊一照壁”,院子里家家流水,户户养花,陶情养性,悠然自得。
苍山是大理的后花园,从具有的植物种类来说,它堪称是一个天然的植物公园。由于海拔较高,垂直气候带明显,这座四季苍翠的山,由下而上形成了幼林草地带、松林栎林带、冷杉杂木带、高山草地带,具有层次分明的高山景观和变化有致的季相景观。而苍山的花卉品种繁多更是名不虚传,云南的八大名花,即山茶花、杜鹃花、玉兰花、报春花、百合花 、龙胆花、兰花、绿绒蒿,在苍山都寻找得到踪迹。根据中英和中美联合科考队对苍山植物的调查结果,苍山中仅杜鹃花品种就有41种。其中位于苍山中部,海拔近3千米处的花甸坝,说是在4月时漫山遍野都是杜鹃花,形成一山的锦绣风光。
花甸坝声名很大,明代文学家李元阳曾专为花甸坝写过一篇《游花甸记》,在游记中,李元阳把花甸坝的景致描绘得很美,他写道:“山行10里,入万花溪。异卉秀葩,名不可辨。……行五六里折而北,豁然夷旷,平甸20里 ,净绿如拭。”他见到的景致是:“万木阴森,千重苍翠,奇花异萼,缀秀重璎……广甸之中,水竹区别,游人来往,度竹穿花,既过一区,复见一奥;既度一奥,又见广原。”从其中“游人来往”字句可见,在明代时,花甸坝就已经吸引了不少人去看花。
简单百度了一下“花甸坝”,百科词条有书:花甸坝白语称“活赕”,即“花的坝子”。整个花甸地势平坦,土质肥沃。奇花异草争奇夺艳,每到春夏之间,漫山遍野都是马缨花,纵横20多里,汇成花的海洋,成为花的世界。花中间杂有白豆花、芍药花等草本花卉,五彩缤纷,瑰丽迷人。就连一向刻板的百度百科,遇到花甸坝,也满是溢美之词,这不禁更让人对花甸坝神往了。
被花甸坝的杜鹃花所吸引,由云南省园林行业协会组织,协会秘书长刘晓松,原省建设厅城建处郭处长,云南远益园林工程有限公司总经理李奋勇等一行19人组成的苍山杜鹃花科考队,于4月23-24日,进行了一次由喜洲万花溪电站至花甸坝的远足。
早晨9点多驾车从大理出来。考虑到队员中有年纪较大的人和娇弱女生,头几天就预定了几匹骡马。车开至山脚下后,分排好走路、骑马的人,我们就开始出发了。
苍山坡脚的植物以灌木和草本植物为多,包括蔷薇科、忍冬科、豆科的一些灌木和松科的一些小树,以及禾本科、菊科的一些草本植物,也有一些零星的白花杜鹃,最多的还是对逆境有着较强适应能力的戟叶酸模,一丛丛的红着,倒也可爱。山脚下可能因为建万花溪电站,修路,和有人修建坟墓的原因,植被有被破坏的痕迹,不少地方裸露出红土。随着上行,栎类、青冈类、华山松、云南松、山杨等乔木占了优势,路边不时会出现一些蔷薇科的刺玫花、虎耳草科的溲疏、映山红类杜鹃、常绿高山杜鹃灌丛等。映山红类杜鹃开得正盛,在山间路旁不时点缀上一团粉红、淡紫,常绿高山杜鹃以大白花杜鹃和露珠杜鹃较多,都只是零星的开着几朵,同行的杨老师看了看花芽,说可能是因为去年过于干旱的原因,影响了花芽的形成,导致今年的花开的较少。
随着上行,路上石头渐渐多了起来,有一段路基本都是石头,硌得脚底都有些疼。这些石头据说是原来修路时垫的基层,但随着每年雨季的到来,雨水都会冲刷路面,逐渐将路面的土层连同一些碎石全部冲走,垫着的一些大石头被风化、侵蚀,又慢慢变成碎石。年深月久,所谓的路,就成为现在有点像流石滩的样貌了。
走过了石头路,路边的植物渐渐由乔灌木变成了草甸,山退到了远远的两边。虽然看不清山上的植物,但从色彩上来看,山上的植物应该是针叶类树木为主,因为针叶树的色彩相对浓郁单调,如果是阔叶树,在春天时,色彩要明亮丰富的多。
草甸被流水冲击,形成一些不规则的沟和坎,或许因为上星期下过雨的原因,在低洼处积着一些小水潭。草甸上散放着一些马牛羊,值得一提的是,这里放牧的牛居然是牦牛,牛角弯曲而锋利,背和肚子上的毛又厚又长,很有御寒效果。我观察到有一群羊也很有特点,头及靠近脚的腿那一部分是黑色毛,其余地方是白色,不知是否是一个特别的羊品种。
虽然在草甸上放牧牛羊是颇有浪漫气质的美景,但我们也看到了令人担忧之处:这里的草甸草非常矮,矮到差不多贴着地面了,按说春天正该是牧草生长的时候,可是似乎这里的牧草刚刚发出,还没等到它蓬勃生长起来,就被牛羊咀嚼进了肚子。原先在我的印象中,高山草甸在春夏之交的时候,是非常茂盛而美丽的,草青青,花团团,人站在里面,脚踝以至小腿,都会被草遮得看不见。而在苍山的这个草甸上,因为过度放牧的原因,被李奋勇老师形容为“草甸被啃成了高尔夫球场”,在我看来,景象要比高尔夫球场惨,事实上草被啃得有点接近“草色遥看近却无”的感觉了。
经过草甸的时候,原先一直零零星星下着的雨渐渐大了起来。在大约三千米的海拔高度上,一下起雨就觉得格外冷,虽然我们提前准备了雨衣,但也没有了雨中观苍山的兴致,遂加快了前进的脚步。好在后面的一段路一直是草甸,算是很平坦的了,走起来并不费力。
下午5点多钟时,我们的几拨人马陆续到了目的地花甸坝。花甸坝唯一的旅馆供应算是比较齐全的,有干净的且铺了电热毯的床铺,和锅炉中一直供应的免费热水,加之晚餐鲜美丰盛,没什么可抱怨的了。
这次本来是计划第一天到大花甸,第二天到小花甸。“花甸坝”这个名字叫得这么唯美,在想象中就应该是漫山遍野都是花,可是因为第一天一直到大花甸都没看到传说中的茂盛高山杜鹃丛,路上所见风景,也与前人描述相差甚远,我们寄希望于第二天,毕竟不见到那种盛况,多少有些失望和不甘心。但是第二天一打听,当地的老乡说,今年花甸坝的杜鹃花开得少,而且花期已经过了,即使到了小花甸,也难以见到花团锦簇的状况。于是领导层商议了一下决定不去小花甸了。哎、、、、、、
虽然第二天上午时间丰裕,我们到旅馆后面的山脚下转了一圈,但是奔着杜鹃花来而没看到杜鹃花还是蛮失望的。不止是没看到杜鹃花,在旅馆后面的草甸上,杜鹃灌丛也已经没有了前人描述中的成片分布,多是零散的几棵,开着瘳落的花。可以想见,就算是盛花期,花甸坝的杜鹃怕也难以形成漫山遍野都是花的盛况,百度百科中所云“奇花异草争奇夺艳,每到春夏之间,漫山遍野都是马缨花,纵横20多里”的景象,已经成为历史,一去不复返了。
听说花甸坝的马缨杜鹃曾经是优势种群,数量非常多,以至于落花时节,人脚踩下去,脚背会被落花淹没。但是当地的老乡因为见惯了而不能意识到它的价值,好多生长了几十甚至上百年的马缨杜鹃树被砍了当柴烧。就这么十几年下来,这里的高山杜鹃已经变成了零星分布,如今人们要看杜鹃,得翻过东坡到西坡的小花甸去看。
“花甸坝”这个名字记录了这个地方曾经的花海,但是现在,我们看到更多的是显得有些寂寞、憔悴的草甸,对以前曾到过花甸坝的人来说,前后对比,让人触目惊心。和中国大多数地方一样,剧烈的变化不过发生在十几、二十年间,如今花甸坝的名不符实,可以说是对人们破坏大自然的一种控诉。植被遭受大肆破坏必然带来生态恶化,物种减少,这个地方,如果进一步发展下去,后果堪忧。如何让花甸坝的植被得到休养恢复,甚至让这里的漫山遍野重新开满杜鹃花,是值得所有人深思的事情、、、、、、
但也有幸运的事,在去花甸坝的路边上,我们见到了两株正开着美丽、芬芳花儿的龙女花。龙女花是大理非常有名的花儿,曾经因为人为破坏而濒临灭绝,甚至到了“只闻其名不见其花”的程度,连周总理1956年路过大理时,都问起此花的下落。后经过大理州园艺工作者十几年坚持不懈的努力,龙女花终于成功育出,使其重回大理境内,并将其复栽到苍山,如此才有我们这次对它的偶遇。
龙女花的过去,是否会成为苍山杜鹃的未来?这个问题也许现在看来有点耸人听闻,但是既然在短短十几年内,花甸坝的杜鹃花由成林成片变成了零星分散,谁又敢保证几十、几百年后,苍山的杜鹃花依然丰盛富饶?
龙女花曾经的“只闻其名不见其花”是个极端的例子,但现在龙女花重现苍山路边,说明这也是个复栽成功的例子。苍山的杜鹃花,要想使其恢复的原来的盛况,单纯等待它的自然繁殖更新,这个过程可能会比较漫长,是否可以在保护现有杜鹃花的基础上,考虑学习龙女花的经验,将在山下已成功引种驯化的杜鹃复栽到苍山上,人为帮助杜鹃花种群加快它重回苍山的步伐?
据报道大理州政府及漾濞县政府于2010年3月12日至4月12日在苍山大花园官房坪举办了首届大理杜鹃花文化节,这次活动取得了超预期的成功,慕名而去观光旅游的人络绎不绝,并带动了相关景点的旅游热。这足以证明苍山杜鹃花在人们心中是非常有召号力的,且有识之士已注意到了苍山杜鹃花的生态旅游价值。这应该是一个很好的开端,希望人们能由此更多的思索如何让苍山的杜鹃花旅游资源得到合理的开发与利用,实现可持续发展的问题,否则对苍山的杜鹃花而言,杜鹃花节就不是幸事了。
去苍山看杜鹃花曾经是我的愿望,如今苍山行虽然已结束,我心中的愿望却更多了:愿苍山的杜鹃花开得更娇艳更妖娆,愿苍山的植被和物种更丰盈更富饶,愿苍山一直是大理的福泽和庇佑、、、、、、